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仓鼠记(二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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小仓鼠的日子孤独而悠哉。熊类仓鼠喜欢独居,生活自在无牵无挂。白天四仰八叉或蜷作一团睡大头觉,晚上把水壶顶翻在那个小孔上孜孜不倦地啃咬——孔已经越来越大了,这一定是它新的越狱计划。

小房子已经彻底解体了,牙齿磨得应该是雪亮亮的了吧,然而,凶悍不过一时——昨天两个孩子把它抓出来放在大的收纳箱里玩耍,之后它就怂了——目光呆滞,行动缓慢,对美食也兴趣不大,像是受了很大的惊吓。

张牙舞爪只是虚张声势,小小的你在大大的人类面前毕竟还是处于弱势。还是回笼子里去慢慢恢复吧。

昨天甚至被娃放在洗手池里玩。幸好只放了一点点水,要不然,恐怕小命难保。

颊囊里塞满好吃的,然后找个角落挤出来慢慢品尝,或是先储存起来。——看你的进食习惯就觉得好玩。完全没意识到食盆是属于你一只鼠的,以及每天定时会有供应。不厌其烦把食盆里喜欢吃的一遍遍通过颊囊转移。到底是天生的习性改不了啊。基因这东西真是神奇。

不过往往在正吃得香时,却大煞风景地用嘴从下部叼出一粒屎往外一吐……

清洁功能超强。有一天把它放花盆里玩,它兴奋地打洞挖土,两个爪子黑成了乌炭,放回笼子后没多会儿就被它打理得干干净净、白白嫩嫩的了。

高兴的时候可以让上手了,不过得戴手套以防万一。虽然还是抗拒,呆不了几秒就挣扎着要摆脱人手的束缚,但毕竟已经比之前有所让步。

叫它的名字“小仓”或者“仓仓”也会反应,睡梦中也会惊醒,眯着眼睛摇晃两下又躺下。

天气转凉之后,它好像冻着了,一改之前充满躁动的青春期形象,晚上也没之前那么大的动静了,把木屑拱到一处把自己围起来安安稳稳睡暖和的大头觉。醒来吃东西的时候一抽一抽像不由自主地打喷嚏,“噗噗”作响。

也不怎么爱玩了。

自从那次我隔着笼子逗它的时候不小心被它给咬了手,我就不怎么喜欢它了。虽然知道它也挺无辜的,因为它一直就是这样,并不是突然针对我。

直到它又开始啃咬它剩下的小木屋——豪华别墅早已被啃烂了——天天龇牙咧嘴炫耀出它的凶悍霸道时,我知道它好起来了。又恢复活力了。我的手指也完全好了,破皮的地方死皮已经掉了,我们又和好如初了。只是我不会再发傻把手指凑过去逗它。

它的身体肉眼可见地发福了,特别是盘着身体睡觉时,圆滚滚的。以至于走起来都有点“老态龙钟”的感觉。想起它的一天相当于人一个月,这种衰老的速度不免令人伤感。

有一天,游游捉它出来玩,之后笼门没有靠墙放,那一夜它本有机会逃出来,可是第二天看,它并没有出来。

也许是绝望了;也有可能真的老了。

小鼠的沧海桑田太快了。

换了笼子,在小笼子里表演引体向上——从一楼直接爬上二楼,不走滑梯。厉害了!夜里还成功越狱。

又换回了原来的笼子,为了给它保暖以及方便打扫笼子,铺了一层泡沫纸。结果,它立马忙起来了,把泡沫纸全部啃碎,给自己做窝。

天冷了,再次换笼时给它笼子下面铺了一层毛巾。结果,它钻到了毛巾底下,很安乐地天天睡大觉。直到有一天……

我看毛巾把它遮盖得太严实了,怕它窒息了,就拿东西捅了捅它,想弄醒它。结果一点动静都没有。不会是死了吧?我有不好的预感,赶紧打开笼子,掀开毛巾,竟然空无一物!

出逃了!笼门松动了,看来是从缝隙里挤出去了。

中午没睡觉,一顿好找。可是并没有找到。想到最后一次看见它是半夜起来上厕所的时候,瞥见它正精神奕奕地扒在笼门口上。早上忙忙碌碌没有关注它,它那时应该已经逃走了。

下午下班回来,晚饭都没来不及吃,和他再一次地毯式搜索。还是没找到。他发现一个靠近地面的小洞,说是装空调预留的孔,孔洞旁边有一些碎的石子,他据此判断,很有可能从这里爬出去了。

听他这么说,我有点绝望。但我还是抱着它没出去的希望,关了灯,静静听着。——据以前的经验,它躲在某个地方只要不是睡觉,总会有窸窸窣窣的声音。

食物也摆出来了,饿了总要来吃吧。

给它买的冬天用的小屋也到了,它却没了影踪……

心里毛焦火辣的,忍不住想象它从那个要命的洞口如何爬出去,爬出去后在光天化日之下如何彷徨无助,如何无疾而终……

终于,声音传到我耳朵里了,虽然相当细微。寻声找过去,在沙发那边,靠背和坐垫接缝处,它竟然找到了安生之处!我揭开靠背,它就受惊滚了出来,我真恨不得打它一顿。让我操碎了心!真是又喜又恨!

以上就是小仓最近的表现。看它现在好好的,也就心安了。新买的小屋它不肯住,大概还不是那么冷,它用不上吧。

再不能让它跑了。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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