海门主簿
通州海门县主簿兼管着县尉的职责,到海上巡逻的时候,被巨浪惊吓,得了心病。他对妻子说:“你年轻,孩子又小,以后怎么办呀!”妻子听此言不祥,感到惊讶。主簿说道:“有个女人在我旁边,讨要红色衣服,你要赶紧给她筹措。”妻子就用红色的纸做衣服烧了。第二天,主簿又说:“她很感激,但是说衣襟缺了一块。”妻子到焚烧的地方去看,果然在灰烬中找到一块没完全燃烧的纸片。就又重做了一件烧掉。
主簿经常说有人从烟囱里下来,但是烟囱和卧室有一段距离,他应该看不到。这样过了一个多月,主簿提前告诉了妻子自己的死期,到那天,就死去了。
主簿家住在尼姑庵里,主簿办丧事的时候,妻子不敢独住,就找了两个尼姑作伴。一个尼姑走过灵堂,忽然爬到供桌上坐下,用主簿的口吻让人把县令孙愬找来。县令来以后,和县令谈论公务详细而熟练,又列举了某小吏的过错,乞求县令责打那个小吏。孙县令答应下来,然后劝说道:“您不幸身死,这也是命,你这样念念不忘世间的事情,什么时候才能得到解脱?”找来了僧人说佛法,过了一天,那个尼姑清醒了。
等到出殡回来,主簿又附在一个人身上说:“妻子要是想嫁人,随时可嫁,但是不可做出辱没门庭的丑事,如果偷情,我绝不饶恕。”
有人怀疑他说这些话,和那个小吏有关。(猜测主簿妻子和被鞭打的那个小吏有私情)
【原文】通州海门县主簿摄尉事,入海巡警,为巨潮所惊,得心疾,谓其妻曰:“汝年少,又子弱,柰归计何?”妻讶其不祥。簿曰:“有妇人立我傍,求绯背子,宜即与。”妻缝绯纸制造焚之。明日又言:“渠甚感激,但云大一裾耳。”妻诣昨焚处检视,得于灰中未化也,复为制一衣。簿时时说:“见人从灶突中下,而居室相去远,目力不能到。”凡月馀。预以死日告妻,奄忽而陨。官舍寓尼寺,妻不胜惧,倩两尼伴宿。才过灵帏前,一尼遽升几坐,作亡者语,且命邀邑宰孙愬。孙来,与问答甚悉,又数小吏某人之过,乞箠之。孙如其戒,而谕以理曰:“君诚不幸,死亦命也。眷眷如是,何得超脱?”为邀僧惠瑜说佛法,经一日,尼乃醒。及丧归,又对众附语,令其妻“欲嫁则嫁,切不可作羞汙门户事,吾不恕汝”。人或疑小吏之故云。
海门盐场
通州海门县,管理盐场的官员刘某,生了一个男孩,每天晚上都啼哭。刘某夫妇去看,发现儿子头上有两个泥捏的馒头。拿走后,小孩就不哭了,第二日还是照旧。于是就经常坐在孩子身边看着,或者是和乳母同住一个房间,但泥馒头还是出现。刘某知道这是鬼怪作祟,就说:“你既然能作怪,为什么不对我们夫妇来?为什么困扰一个小孩子?”当晚,他就搬出去住,看看邪祟是不是去找他。
第二天早晨,他的床上摆着三十多个泥馒头,大小各异,家里的衣服器皿也丢了很多,哪里都找不到,丫鬟仆人叫苦连天。
有一天,看门人对仆人说:“两个小尼姑进宅子这么半天,应该让她们出去了。”仆人说没看到。不一会,看门人又看到小尼姑出来,他就悄悄的跟踪,到了墙角的小庙处不见了。刘某听说后,带着香烛祭品来到那里。祭拜祷告说:“我从当官以来,对于神的礼节从没有怠慢,你为什么作怪呢?今天我和您约好,如果不在作怪,我就找来僧人读经书,做道场,以增加您的福德。不然,我就把你的塑像投到海里,烧了你的庙,伐了你的树。这两样你选一样吧!”然后再次跪拜。刚回到家里,前前后后丢失的六十多件东西,就都回来了,以后,儿子的病也好了。
刘某离任后,接任者到来,郡守田世卿接待时,席间提到了这件事。到了傍晚,接任者回去换衣服,好久也不回来。让仆人去看,已经倒在地上没了呼吸。赶紧找医生来,治疗到半夜才苏醒。任职后,他的两个儿子相继夭折。田世卿听人说是小庙前的大树作的妖,就让士兵伐树做了柴禾。刘某没有受到祸患,而他的继任者却十分可怜。
【原文】通州海门县监盐场刘某,生一男,夜睡惊啼。父母往视,见儿头上有泥捻馒头两枚,挥去之,儿即愈,它日复然。自是常置坐侧,或与乳妪介处,则怪复至。刘知祟所为,责之曰:“汝能为怪,胡不施吾夫妇间,但困婴孩何也?”是夜故出宿外舍以验之。明旦起,枕席及蹋床上凡列泥馒头三十馀,大小各异,又衣服器皿之类多无故而失,访之无踪,婢妾良以为苦。一日,守门者语老仆曰:“两尼童入宅甚久,可以遣出。”仆入白之,元无有也。少顷,门者见其出,即随逐之,过墙角小庙而隐。刘具香酒诣其处祷曰:“自居官以来,于事神之礼无所旷,何乃造妖如此?今与神约,能悉改前事,当召僧诵经,办水陆供,以资冥福。不然,投偶像于海中,焚祠伐树,二者唯所择。”再拜而退。才还家,前后积失衣皿六十种,宛然具存,儿疾亦不作。刘满秩善去。代者到郡,郡守田世卿招饭,席间话此事。至暮更衣,久不返。遣官奴就视,已仆地气绝,呼医拯疗,中夕始甦。既之官,两子并夭。世卿闻彼大树起孽,命卒伐为薪。刘氏免其祸而代者当之,为可怜也。《夷坚志》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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